我心一顿,生火会暴露踪迹,扶苏绝对不会蠢到不知道这点,他这话的含义,恐怕是想尽快联络上蒙恬。
我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划着船。因为不知道该和扶苏如何说,因为我知道只要他开口问,我只能编出各种理由去骗他,他并不知道我们虽然救他,但是根本不会救蒙恬,更不会放他回去改变这场政变的结果。
“子雨。”许久之后,扶苏果然开口,“你们为什么会费尽心思救我?”
“因为你救过我,也救过儒家,所以……”
“王浟告诉我时,其实我一时很难以理解,但既然是你亲自来,我便信了。”他顿了顿,眼神微微温软,随即又垂了眸,那一抹温软立即化作森冷萧瑟,“子雨,你们可知道这道旨意,是不是我父皇的意愿?”
随着他的话语落地,我的心底也泅开一片沉郁,扶苏果然对沙丘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还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薨逝。
我敛去多余的神色,斟酌道:“旨意是不是真的我都不知道,只知道罗网会对你置于死地……”
“嗯。”他若有所思,望着我的目光深幽潜静。我却被他这般无杂的目光看得透不过气来,不由侧过头,遮掩心虚。
一刻的默然,周围一切也在倏忽之间诡异地静了一静。水面上,一阵飒飒冷风掠过,周围高茂的水草翻滚,突然传来无数声尖锐利器切断水草的声响,那细微的声音陡然变成利箭的破空声直飞而来。
我与扶苏几乎异口同声:“小心!”
承影出鞘,极其清越的一声,剑气携风延展开来,扫去飞掠而来的断草。扶苏已解下披风,几个翻卷,挡去了这一波突如其来的攻击。
我与他背靠背而坐,不留下两人视线的死角,不断有如利箭一般的枯枝,如飞刃一般的残叶,如长鞭一般的茅草从四面风驰电掣而出。不知挡去了几轮攻击,周围终于又归于安静,我们稍稍放松下来,但依旧保持警戒的姿态,凝神细听周围的动静。
嘶嘶……
我一颤,突感手腕处凉凉的像是什么东西擦过,低头一瞧,一抹亮色让我汗毛竖起。
扶苏转头,眼风一凛,低声道:“别动,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