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阴阳术作祟,这里的湿气比往常更加深重。”扶苏手中拿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扯来的藤蔓,藤蔓的表面已经被打磨地非常光滑。他将藤蔓绕住钻火的木棒绷紧,两端固定在一根弯曲如弓的树枝上。
“子雨,你反复拉这个弓,缠绕着的藤蔓就会带动树枝转动更快,也不会伤到手。”
我按照他说的试了试,果然效率高了许多。自己以前一直在小圣贤庄混吃混喝,不曾风餐露宿,一旦到了野外,救生技能和古人比起来就犹见笨拙了。
“这火弓取火真是巧妙,太管用了。”
扶苏浅浅一笑,神情却是寂寥:“子雨,等我们解困之后,是不是又要分别了?下次也不知何时才会见面。”
我心里一涩,之后他会忘记自己所有的过去,也忘记我,或许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分别吧。等将来一切尘埃落定,他恢复过往的记忆,想起今日,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复杂心情。
我低头,脸埋入阴影,隐去面上的表情。
“公子,我也只是推测,希望是对的吧,我可不想继续困在这里,与那些毒蛇蚊虫再共度一夜。”我强笑说着,一边已经拉起了弓,就像拉小提琴一样,钻木树枝更快速地旋转,取火的凹槽里很快飘出几缕烟。
我一喜,继续拉弓,就在火苗窜起的一瞬,气场一颤,肉眼无法捕捉的无形因子似在须臾之间引起了一场隐秘却剧烈的化学反应,空气都似被那股力道给摩擦得唰地一扯,万物都在不觉中发生了或可见或不可见的改变。水草让开了一条水道,太阳在天空的位置,水流动的方向,连风都倏尔换了风向。
成功了!
我深吐一口气,心中巨石落下,欣喜地看向扶苏。却只见他微微扬了扬嘴角,眼底是的色彩却是一种厉烈的黑,带着几分不同于往常的煞气和决断。
我的表情也随之僵了僵,想起他被逐出咸阳的前夜,煮茶慢饮,隐在水雾后凝定深浓的眉目,深刻着他潜藏不泯的雄心。他是始皇最为器重的长子,身上有着秦人的刚健质朴,有血气有争心,不会轻易认输不会任凭政治浊浪裹挟,就如他一如既往以来,明知会惹怒始皇仍毅然坚持自己的主张,从未背弃圆滑妥协。
不知情的他还以为,帝国最为艰巨的境遇才刚刚开始,他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殊不知,血海翻覆,权欲诡谲,一朝间,物是人非,至亲已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