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了看小伙子的胸口,发现依旧只有那一块地方是红的。星骸病并没有在小伙子身上蔓延开来,每当它有向旁边扩散的趋势,金就会用剖鱼的刀把那部分肉剔下来丢进海里,新肉很快就会长出来。
已经八月了,他早晚会听见“深空之眼”的呼唤,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多。
船队里的其他船员也是如此,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座海面王国如今被阴郁的气氛所笼罩。水手们试图通过闲聊和开玩笑活跃气氛,但是这只能管用一小段时间,随后,欢声笑语就会被无尽的沉默和忧愁再度笼罩,了望台上没有丝毫音讯,眼前只有一片茫茫大海。
他们已经在海上漂泊了将近半个月时间,而据大部分长屋人的说法,虚海能让人在一个月之内发疯!
比起捕猎鲸鱼,比起船毁人亡,沉默似乎才是虚海上最让人发疯的东西!
瑞文趴在船舷上,无所事事,看着海面。查理趴在他的身边,笑嘻嘻地看着海,他的旁边是老布尔,他同样看着海,但眼中充满怒意。
“这一声不吭的海是最他娘的恼人的!”
他嘴里一刻不停的咒骂着,试图借此打破海风和海浪重复再重复的催眠曲。
“天杀的!水手在海上最怕这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连一只鸟或一条鱼都没有!”
这位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连鲸鱼都想上去踢两脚的老水手声音里居然隐隐透着畏惧!
“来啊!哪怕来一条鱼都好啊!再这样下去船会内讧的,海水的波纹可是会迷了人眼的!水手们会自相残杀的!”
他指的当然不是高傲挺拔号上的猫,而是其他船上的人。此时此刻,他们正百无聊赖地在甲板上散步,用贝壳赌博,检查空空荡荡的拖网。
海上的危机未必会立刻让人陷入癫狂,正相反,在大部分情况下它们才是维持船员秩序和清醒的关键。
与大部分门外汉们的想象相反,沉默,恰恰是海上最可怕的部分。
大海的沉默和压抑是能要人命的。水手们的神经就像一根根高度紧绷的弓弦,而要是这把弓绷得实在太久,却迟迟没有放箭的时机,那弓弦总有一刻会断掉!